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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草之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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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草之謎

除夕吃餃子,廚娘嬸子包了一個有銅板的討彩頭餃子,恰好被沈福吃到了。但不幸的是,銅板太硬,硌壞了他一顆牙。

紀容棠留下韓尉,陪仵作取證屍體胸前的齒痕是否為沈福所留,自己則直奔醉仙樓調查死者身上還有何線索,當然,裴珩也以保護為名,隨在身旁。

這次現身,她身著官服、帶差役,威風凜凜。儼然不是從前的儒雅小生打扮,但是雲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。

“傅公子?您這是……”

雲舒越走近,表情越僵硬。謹慎又疑慮地看紀容棠兩眼,再看看緊跟在後面的裴珩,不敢相信他們竟是當差的。但她還是恭敬行了一禮,紀容棠卻受之有愧,臉頰臊得發紅。

她雖不是有意欺瞞,但赤裸裸的事實就擺在前期,讓她無言可辯。“稍後我會好好和你解釋清楚,現下來是調查昨日發生永安坊的一樁命案,死者正是你們店裏的碧桃。”

雲舒聽到碧桃遇難,嚇得立刻捂住了嘴,根本顧不得再想紀容棠隱瞞身份一事了。

昨日那件案子鬧得沸沸揚揚,她還跟姐妹討論了很久,沒想到出事的竟是自己身邊的人。“怪不得昨晚碧桃徹夜未歸,還以為她又是偷偷去情郎家了呢。”

“什麽情郎?”

咬在胸前的牙印,很有可能是情人之間的玩鬧。紀容棠敏銳捕捉到線索的味道,立即發問。

“這我就不太清楚了,其實我和碧桃的關系著實一般,平時都不怎麽說話得。”雲舒大方地如實說著,並沒有因為紀容棠向自己隱瞞身份,就陰陽怪氣不配合,眼睛咕嚕轉兩圈,“傅……大人等等,我去叫柳杏來,她應該知道。”

他們幾人陣仗也不算小,掌櫃得了信兒,也已趕著上了前店來,待知道紀容棠的來意,立即點頭配合,還親自帶著他們去了碧桃的房間。

“碧桃在醉仙樓做的時間也不短了,但業績一直平平。上個月是她第一次擠進雅韻流芳賽的前五名,這才得了資格上三樓雅間伺候,還以為她終於熬出來了,沒想到竟……唉。”

碧桃的房間並不大,只有一張床榻、一張圓木桌、和一個衣櫃。紀容棠邊聽邊看,三兩步就走到了衣櫃前,隨手打開,撲面而來的竟有一股獨特的清香,仔細聞,還帶有一點苦澀和辛辣。

她向裴珩招招手,“你鼻子好使,聞聞這是什麽味道?”

裴珩白了一眼,心想他又不是狗,什麽叫鼻子好使。但身體還是很快跟了過去,努努鼻子,漫不經心地說道,“這一聞就是艾草啊。”

對了,怪不得她也覺得這味道還挺熟悉的,就是在嘴邊怎麽都叫不出來。她扒開裏面掛著衣裳又細細嗅了幾下,確定沒錯才一一放回去。

再檢查圓木桌上小小的妝龕,裏面的首飾不多、也不金貴,但拉開最底層的匣盒,卻有七塊,足有五十兩的銀錠子,十分不合理。因為掌櫃剛剛說過碧桃的業績一向不好,是不可能攢下這麽多錢的。難道是上了三樓伺候之後、得了哪位客人的打賞?那未免也太多了些。

正疑惑著,雲舒拉著柳杏擠了進來。柳杏顯然是害怕極了,眼圈紅紅的,仿佛下一秒就能流出眼淚來。

“姑娘別怕,”紀容棠輕聲安慰道,“找你來只是想聽你說說跟碧桃有關的事兒,說什麽都可以。若實在想不出來,就回憶一下你們倆最後一次對話,她都說了什麽。”

柳杏放在腰際的雙手一直緊緊握在一起,即使到了紀容棠面前,仍舊不安地相互搓動著。雲舒見她不說話,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,似是鼓勵說道,“你不是有東西要給大人看嗎?”

可柳杏的神色還是很緊張,好不容易張開的嘴,很快又合了起來,看得雲舒更加著急。她雖不喜碧桃,但來查案的是傅洵,她幫的自然也是傅洵。

“碧桃不是跟你最交好了嗎?她現在死得不明不白,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訴大人啊,不然碧桃怨氣重、投不了胎都要怪你不幫她!”

紀容棠沒想到雲舒說話會這麽絕,再看碧桃,眼淚珠子已經被嚇得啪嗒啪嗒流成線了。她想過去安撫兩句,好叫柳杏盡快平覆下來回答自己的問題,卻被裴珩一把拽住胳膊,神色懨懨,嘴角也很是不滿地向下撇著,讓人看不懂。

好在柳杏抽泣幾聲後還是展開出了雙手,遞給紀容棠一對包在絲帕裏的桂花點翠耳墜。“這是一位姓紀的官爺送給碧桃、碧桃前幾日又送給我的……”

“你說誰送給碧桃的?”紀容棠猝不及防打斷,暗道怎麽又是這樣點名道姓地指向她。

“就是你們大理寺、一位姓紀的官爺。最近那位爺經常來找碧桃,一來二去,竟還說要娶她回去做媳婦。每次來都送她首飾或是銀錠子,碧桃很開心,便也分給了我一對耳墜子。殼我戴上第二天,耳垂就起了紅疹子,不知是什麽原因,自然也沒好意思跟她說,就小心收起來沒再戴了。大人看看若覺得有用便拿走,若是沒用,我想留下權當做個念想。”

紀容棠伸手要接,卻被裴珩搶先一步,“可能有毒,我來。”

當他聽到柳杏戴耳墜起了紅疹子,第一個想法就是不能讓紀容棠碰。昨日已經因自己疏忽讓她受過一次傷,決計不能再重蹈覆撤。

於是裴珩準備隔一層棉布,自己拿著墜子再遞到紀容棠面前看。但就在他拿到手的一瞬間,竟意外又聞到了艾草的味道。頓時閃過一絲警惕,轉頭對紀容棠說,“這個也有艾草味兒。”

柳杏一聽東西有毒,立刻嚇得後退兩步。但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,立刻去拉紀容棠的袖子,聲淚俱下。“大人,定是那個姓紀的毒害了碧桃。這是他第一次來醉仙樓那晚送給碧桃的,她試都沒試就直接轉送給了我。”

“你見過那位紀大人嗎?”

名字可以頂替,但是相貌無法改變。兇手既想到用自己身份做事,來增加可信度,難道還會易容術不成?

“這倒沒有,那人去的是三樓雅間,我上不去,全是碧桃回來跟我講的。而且那人再就沒進來過,每次都是到門口把碧桃接走。聽說是因為他身居要職,不太方便讓別人看見。”

雖然紀容棠這個名字穿插在整個案子當中,但真正見過其人的,只有已經死亡的碧桃,和兇案房主的媳婦。

咋聽之下的確是人證充足,但根本經不起考究。即便沒有公孫覺連夜解救,紀容棠自己在最終的公審殿上也會抵死力爭。這些淺顯的漏洞,只需聽一遍證詞,她就能挑出來。

兇手這樣明目張膽,不光是想要她的命,更要攪爛她的名聲。試問如此費力布局,怎麽留下這麽多破綻?

不對勁。

紀容棠盯著那對耳墜出神,忽然一陣清冽的雪松香鉆進鼻中,是裴珩靠了過來。這味道她熟悉,不用擡頭也知道。

對!是熏香。

她快步湊到柳杏旁邊,微微低頭去聞她身上的熏香味道,只有馥郁的花香,可見在她房中許久、仍存留在耳墜上的艾草味道只能是來自那個紀大人。

可能是她此番動作暧昧了些,突然被俊俏男人靠近的柳杏臉頰微微發紅,連喘息都很是小心。

裴珩見狀,再次一把將她拉回。暗戳戳責怪到,這個人就不能停止散發她的魅力嗎?勾到一個雲舒不夠,還要再來一個柳杏?

然而紀容棠卻完全沒有察覺,被拉回來也只是順勢往衣櫃那邊走去。方才她在碧桃衣櫃裏聞到艾草味道,還以為是故意放置的一些驅蟲草包,現在再仔細翻一邊找並未發現,可見全然是衣裳沾染的味道。

但除非在特定節日,平時很少人會用艾草熏衣的啊,尤其是愛美的女子。

“碧桃平日都愛用些什麽香包?”

“應該是月季、水仙之類,其實只要是應季的花兒,我們都挺喜歡的。”

這就更加印證了,碧桃跟那個紀大人接觸太多了,才幾乎每件衣服沾染上味道。

再想到疑似跟碧桃歡好時留在胸口的牙印,來醉仙樓假扮她的人會是沈福嗎?他這段時間一直在休假,確實有充足的時間來部署這些事情。

沈福……艾草……

“這東西到底有什麽好啊?一回家就是這沖人的味兒,結果你們也做,難聞死了,不吃了!”

紀容棠突然想到之前沈福指責廚娘嬸子做飯糊弄人的那次,做的正是艾草團子。

沈福對他的妻子並不好,經常跟當值的弟兄嘮一些家中窘事,絲毫不顧及妻子的臉面。他說家裏就是這種味道,難道是他的妻子喜歡艾草?紀容棠當即便決定再去沈福家中看看。

正午陽光鋪滿小院,一個著粗布衣裙的女子正在院中漿洗衣裳。許是井水涼,她遠遠就看見女人浸在水的手明顯比露出的手腕紅上許多。

“是沈大哥家嫂子嗎?”

紀容棠輕聲喚她。待走近些,女人看清她身上的官服,猜測是丈夫的同僚。簡單在兜布上擦了擦手,就連忙邀請他們進去。

屋裏確實有很重的艾草味兒,甚至有些上頭。就連洗衣盆旁都有一碗濃稠的綠色汁水,很像艾草碾碎加了水。

在女人給二人倒茶的間隙,紀容棠觀察到她手心裏好像有一些小紅點。但由於剛洗過衣服,整個手掌的紅色並未完全褪去,所以不是很明顯。

“不知福子又讓二位小哥捎帶什麽東西過來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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